上神湛 狐狸羡
养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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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

神仙的时间是过得很快的，闭眼再睁开的功夫就足够人间改朝换代。

静室里从前上窜下跳的小狐狸如今也长成了上窜下跳的少年郎。

魏婴马上就该过十六岁的生辰了。

蓝家规矩，十六岁便是到了取字的年纪。蓝忘机向来对他珍之重之，取字这番大事，必然是千思万想。

晚间，蓝忘机坐在案前，一边查阅古籍一边寻思魏婴的字。
然而魏婴本人却毫不在意。

他翘着二郎腿仰躺在蓝忘机身侧，一边抖腿，一边看着不知从哪里搜罗来的话本子，偶尔忍不住也要笑出声来。
但事实上，魏婴却是借着书的遮掩，偷偷的瞧蓝忘机。


大约是在魏婴十四岁的时候，他无意间撞见了牛郎织女于鹊桥上相会的场面。
看着两人相拥缠绵和十指相扣的手，却没来由的想到了蓝忘机。
此后的诸多梦里更是频频有那个人入梦来，直到某天竟是梦到自己同他做了不可言说之事。
魏婴一下子从梦里醒来，看到自己黏湿的裤子，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脸，庆幸蓝忘机早早的出了门。
蓝忘机同他如兄如父，这十多载来更是待他予取予求，可他竟对这样的人怀了此般龌龊的心思，实在是，太可恶了。
此后，魏婴便不再同蓝忘机同榻，更甚是不着痕迹的疏远他。
蓝忘机以为是自己哪里踩了小狐狸的尾巴，低眉顺目的哄他。
魏婴最是见不得他这样子，况且错不在他。
不过几日，魏婴就弃枪投降了，任凭自己在蓝忘机的温柔乡里愈陷愈深，只望着自己千万不要做出什么以下犯上欺师灭祖的混账事来。

蓝忘机看魏婴许久没有翻页，以为他是困了，便拿过身侧的毯子同他盖上。
魏婴顺势凑过去枕在了他腿上。

如果有个人无时无刻地对你好，并且天上地下只对你好，不动心才是怪事。

算了，就这么着吧，等自己哪天扑倒了他至多不过是魂飞魄散，没准儿到时候蓝湛心疼自己，还能留自己一命呢。魏婴有些无赖的想。

等到蓝忘机收拾好东西，魏婴就真的睡着了。
十六岁的少年眉目俊秀，即便是睡着了也眉目含笑。粉粉的嘴唇微微张着，露出里头一点点的白牙，比广寒宫里的兔子还要可爱。
蓝忘机克制不住的轻轻摩挲少年的脸庞，许是自己常年握剑的手上太过粗糙，魏婴不太舒服的顿了顿，继而又往他的身边凑了凑，迷迷糊糊的还嘀咕，“蓝湛…”

蓝忘机静默许久，才答道，“嗯，我在。”

魏婴十六岁的生辰还是在蓝忘机的准备里到来。

由于魏婴无亲无故，最亲近的人无非就是蓝忘机，所以蓝忘机便着手准备了场蓝氏的家宴。虽然不太合情理，但到蓝忘机是舍不得魏婴受那么一点点委屈的。

那日，蓝忘机同蓝曦臣相对静坐于寒室。
蓝曦臣自然知道弟弟的用意，此番是魏婴的成人礼，若是让他将就了，恐怕蓝忘机最是难受，但蓝家万万载来却又是最重礼数的，家宴一事不能算小，况且也从未听说过有替外姓子弟办的。
“忘机，你也知道这不合情理。魏公子，终归是外姓，莫不是你想收他为义子？”
“…忘机，并无此意。”
蓝曦臣看着自己的弟弟，久久的叹了口气，也不知道是福是祸。

蓝家的家宴便同蓝家人一样古板无聊。

魏婴是今日的主人，便同蓝忘机一道坐在左次案，首案自然是蓝启仁，右次案则是蓝曦臣。
魏婴自然知道今日能替他一界外姓之徒办一场此般大的家宴，定是蓝忘机同蓝启仁和蓝曦臣磨了好久才得来的应允，虽然自己心里开心的冒泡，但表面上却恭恭敬敬的坐好，一改此前歪七扭八的模样。

蓝启仁看了一眼蓝忘机身侧一袭黑衣的魏婴，生怕他那黑色染脏了自己爱侄的白袍。可看了半天也找不出他的错来，只好重重的哼了一声扭过头去。

魏婴暗地里去勾蓝忘机的手，摸到了手背就把自己的手塞了进去，又不安分的在他掌心里画圈。
蓝忘机看了他一眼示作警告，可魏婴只是笑，一点儿也不收敛。
于是蓝忘机收紧了手，把作乱的爪子牢牢抓在手里。

等到赐字的时候，蓝忘机站了起来，魏婴恭恭敬敬地在他面前跪好。

“我为你取字无羡。”
“望你一生得其所愿，安其所稳，不受悲欢离合之苦楚，不禁生老病死之磨折，一世快意，无所倾羡。”